妹妹……
公孙舞并不喜欢这个词汇，因为说到妹妹，就会让人想到另一个对应的词汇——姐姐。
可惜她跟她的姐姐关系实在是不怎么好……或许用「敌人」来形容更为准确，但是当着外人的面，许多事情不方便讲清楚，所以她只是说：“我也有一个姐姐，不过我不喜欢她。”
“那真是遗憾。”
沐雨对此感到惋惜。
两人交谈到此，不远处传来脚步声。
这个诊所属于比较大的那种，虽然跟医院没得比，但也占据了一栋楼的整整一层，一眼就能看到七八个房间。
只见尤利拿着红巩，从右边走廊的方向走来说：“终于找到姐姐了……这个东西可以吗？”
“谢谢，麻烦你了。”
“……不客气，应该的。”
看着沐雨接过红色药水，尤利露出腼腆和羞涩的笑容。
“对了，还有一件事。”
沐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，又补充说：“再帮一个忙可以吧？”
“帮什么？”
“十分钟以后，通知大家在诊断室集中一下，我有一些想说的话。”
“嗯嗯。”
尤利连忙点头，表示乐意之至。
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，但只要是姐姐说的，内心就不会感到抗拒。
……不知道为什么，他对沐雨有着很强烈的好感。
如果可以的话，最好能把主治医生换成沐雨姐姐……
不不不，那样洛克医生会生气的。
真是纠结呐。
诊所周边的街道和街道上的东西同样被昨晚的混乱破坏得一塌糊涂。
相比于大桥附近拥挤和越来越糟糕的状态，这里却好了太多，比如不知道什么原因，这里的丧尸数量十分稀少。
多的地方也不过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而已。
陆鸦透过玻璃，望着窗外接尾的车辆、四处可见的残酷血迹，以及远方弥漫的烟火，扣紧了十指相接的双手。
岚的红色项链被他紧握在手心，不禁回忆起约定的话语。
“我要……”
做那件从一开始就决定，无比重要的事，但是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。
“你在看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
陆鸦抬起头，发现身畔站着一名少女。
她穿着红色的校服，和岚一样，是那种可以完全驾驭红色而不显得突兀的类型。
看见她的瞬间，陆鸦的眼中仿佛倒映出了岚的身影。
不，岚已经……
两个人除了衣色一般之外，并不存在相同之处。
陆鸦赶紧摇了摇头，将幻想驱逐出脑海，又听见少女说：“我叫沐夏，听别人说，你的名字叫做陆鸦吧？……虽然有点不礼貌，但我还是觉得你的名字不是很好听。”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她真是诚实呢。
如果是心灵脆弱的人，比如尤利那样的类型，一定会觉得很受伤，但陆鸦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，根本不在意这样的东西。
话音刚落，沐夏又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东西。
“好漂亮的项链，可以给我看看吗？”
“不行。”
陆鸦很耿直地拒绝了她。
“为什么？因为是很重要的东西吗？”
“跟你没关系吧。”
“关系什么的，当然是没有，不过你的反应已经给了我答案，果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吧。”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
听见陆鸦没什么感情的询问，她仿佛逃避般地移开了视线，问道：“你不害怕吗？”
“害怕什么？”
“……一开始的时候，我还以为今天和昨天不会有什么区别，每天都是一样的，我应该沿着已经决定的道路向前走，但是这些突如其来的东西打乱了我的生活。”
终焉起始之日，一切都被破坏得一干二净。
秩序、规则、和平……还有其他的一切，几乎没有例外。
“……”
“被朋友告知危险的时候，我还什么都不知道，但是离开家门的一瞬间……我，见证了死亡。”
就是那个瞬间，生命在她眼前坠落的一刻，带来了无与伦比的超强震撼感。
身体仿佛结冰般僵住，大脑空空的，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。
她想，大概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那样的画面吧。
“之后尝试着联系家人和警察，但是怎么也联络不上，我在一瞬间产生了「世界要坏掉了」之类奇怪的念头，「或许今天就是世界末日吧」这样想着，然后遇到了几个可靠的同伴，他们冷静地分析着事态，就算知道世界正在毁灭也没有放弃希望，遭遇困难之后，不断去寻求解决方法，只有我是最笨的那个……真是好不甘心，明明在学校里的成绩一直很优异，但是一夜之间忽然变笨的感觉，我真的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沐夏再也说不下去。
因为心脏那里有很强烈的堵塞感，又微微刺痛着，如果再说下去的话，或许会骤停也不一定呢。
“你没事吧？”
听见陆鸦的关心，沐夏的脸颊忽然红了红说：“……抱歉，第一次就跟你说了奇怪的话。”
其实正因为第一次才说得出口的，跟姐姐太熟悉，不想要她担心，所以有些话一直埋在心底。
“这个是岚生前最重视的东西。”
“诶？”
忽然见陆鸦拿出项链，说出这么一句话，她感到有些意外。
疑惑也因此浮上心头，不过很快得到了答案。
“岚是我的妹妹。”
唯一、也最重要的妹妹。
察觉到陆鸦语气的变化，沐夏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，于是问：“那她……”
“死了……是我亲手。”
被咬之后，亲手杀掉她的陆鸦在自己看来已经背负上了无法救赎的罪恶。
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。
“被咬了……是吗？”
就算陆鸦没有说出来，她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过程。
被咬之后，如果没有被吃掉就会变成它们的同类，然后一起袭击更多的人，不断不断地重复下去，直到再也没有人类可以感染。
那一定是非常残酷的吧。
亲手将至亲杀掉的场景，想想就觉得可怕。
如果姐姐也被感染的话……沐夏不寒而栗，因为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。
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，所以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，但是大概方向还是可以预言的。
如果没有发生类似昨天那样突如其来的异况，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明天大概会发生什么事，就像上学的上学，上班的上班，休息的休息。
可是这么残酷的事不会有人去想，大多数人都在逃避着，只有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，才会正视现实。
只能祈祷残酷不要降临。
可惜有些事希望不要发生，却偏偏会发生，无疑是这个世界的残酷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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